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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宋朝的文人总是在旅途中他们都喜欢旅行吗

发布时间:2021-01-07 09:46:32 阅读: 来源:工作台厂家

为什么宋朝的文人总是在旅途中?他们都喜欢旅行吗

宋代有许多旅行诗,宋朝文人多在旅途中。“山头云似雪,陌上树如人”,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多么清雅的审美空间。京口瓜洲,一水之间。王安石孤舟独渡,得到的是江南岸边好大的一片春色,那一个生机盎然的“绿”字,染透了宋代诗歌长卷。

人在旅途,不舍昼夜。诗人晁冲之有一首名篇写的正是《夜行》:“老去功名意转疏,独骑瘦马取长途。孤村到晓犹灯火,知有人家夜读书。”上了年纪的晁氏独骑瘦马,长途旅行,至天蒙蒙亮时,到了一个孤落村庄,见到一户人家纸窗上仍有灯光,不禁心头一热:哎呀,谁家的读书人竟如此发愤!想想自己原本也是一位读书人,既上过考场,也博得功名,可就是因为朝廷朋党之争,他和兄弟几个吃尽了苦头,如今心灰意懒,一心只想隐匿山野,真是可悲可叹!漫漫长途人疲马瘦,几多风凉眼底掠过,多少世态揉进心窝,诗人却独取孤村夜读一幕入诗,植入对耕读生活的深深向往,也隐含着对自己湮而不求闻达的沉郁感叹!景与情交织,感人至深。

比晁冲之境遇要好很多的大诗人陆游,一样对世态炎凉,命运多舛,感慨不已,他在上任临安途中是有很多牢骚和忧患的。但倘若没有那一联清丽佳句作标记,又有谁能够记得?其《临安春雨初霁》诗曰:“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你瞧,诗人投宿客栈后,雨是一夜未曾停歌,雨打瓦脊、树干,淅淅沥沥,沙沙,沙沙,雨泽杏枝杏芽,杏花乍然绽放。江南古镇,杏花早放,有人早早起来叫卖杏花,提篮走在悠长的街巷。这种清新隽雅的意境的确很美,但一想到大宋的内忧外患,却叫诗人难拨心头雾霾。“一夜雨”、“明朝卖”,这之间有因果关系,“一夜雨”是因,“明朝卖”是果。结果是虚写,但虚得空灵。其实多数选注家不明白这两句的寓意,没能看到陆游当时所患的“政治病”。其实陆游时刻都在期盼朝廷的“一夜雨”,但这“一夜雨”究竟是什么,作者没有点明,但诗句中的意象是明显有所寄托的,所以,我们不能仅仅把这两句当作纯写景的文字来读。这从诗人写旅店里的寂寞闲散就可看出。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很多时候,他只在一张张废纸上左描右画,信笔涂鸦,一遍又一遍地沏茶喝,以致对细而白腻,犹如乳雾一般的茶的泡沫入神。惬意而单调,温馨却呆板,挥之不去的忧患。诗人的沉稳、忧郁,在宁静中的坚持,对前途的懵懂憧憬之情一齐跃然纸上。

还是旅行,梅尧臣游历故乡宣城东溪写下一首《东溪》,记下了“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的千古一景。诗曰:“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短短蒲耳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

野凫(即野鸭)在溪岸边打盹,似睡非睡,既醒又非醒,闲适得不得了,一干干、一簇簇临河汲水的老树上,簇新地绽放着鲜艳的花朵,看上去是那么精神,丝毫没有苍衰褪败之象。这和唐朝诗人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诗句堪称双璧珠联,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首诗得从诗歌美学的角度加以剖析。一般来说,梅,总以曲为美,盆景,通常以残损、病枯、恹然失之常态为佳。试想,老树着以新花,胜却了多少新枝吐翠;若野凫呼朋引伴,喳喳叽鸣,又怎能合沙溪春水汨汨而下的景象?梅尧臣取此景入诗,可贵之处不在其眼力和发现,而在于其对景物取舍的态度,诗中寄托着他独到的审美取向。了解梅尧臣的读者应该知道,这种审美观及由此树立的诗歌美学,与诗人丰厚的阅历和对故乡田园的热爱以及益发浓厚的归隐之心有很大关系。

宋人把如帛如玉的诗句一路撒在旅途之上,把形而上的思辨和忧患寄托在山水之间。试问,宋人多旅历,难道,今人少壮游?再问,宋人爱写旅见旅闻旅思,难道,今人只乜目看景,不发半句感言?非也!

今人的活跃、撒欢和闹腾,大大胜于宋人,其“到此一游”之类的吟咏喟叹之作连篇累牍,更胜于唐宋。然其所咏之作有何珠玑,景观物态如何裁剪取留,究其审美发现及思理阐释又作了何种建树?答曰:甚少甚少,几乎千人一面,万口一词。即便拾人牙慧,抑或横移竖植也往往让人似懂非懂,却美其名曰:“朦胧”。

那么,造成这种思想和诗意差异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呢?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即江山已非宋时江山,人心已失昔日宁静。何解?你能看到着花的老树?即便在乡间旷野,老树不枯死也会遭锯亡,少数侥幸活下者,也大抵被丝扣绑缚移至某个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你也很难看到绿油油的纯天然的青草嫩芽,即便有,那上面少不了被修剪出生硬的简体汉字或大写的英文字母。我们很少看到山顶上像雪球似堆积的云朵,也很难领悟陌上有“像人一样站立的树”这样的意境,更少有“万壑有声含晚籁”、“满城风雨近重阳”的体验。

更重要的是,由于“心”的浮躁和环境的污染,导致“灵”的麻木和缺失,看不到读书人的窗前灯火,似睡非睡的野凫,江南岸边的新绿,那还情有可原。可那一份宁静,那一份坚守,甚至应为家国及芸芸众生留有的那颗忧患之心,却遗失在宋朝的那一条岸芷汀兰的河边,某个叫卖杏花的街巷,抑或是芦花茫茫的湿地深处。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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